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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人怎麼可以就這樣突然不見,我好像開始害怕自己突然間什麼都沒有。」事情發生之後,你向我坦承,這已經不只是想念的問題,而是恐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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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我明白你的恐懼,他與我們年紀相仿,在相同的領域上,有著相同的追求,並且盡善盡美。沒有任何預兆可以作為借鏡、沒有任何兇手可以投以憤怒、沒有缺乏道德的前因就突然出現後果,一個人他僅僅只是跨出一步,就成了最後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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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每一步都有可能是最後一步,每一步都有可能跨過一道牆,牆後是一片虛無,連黑暗都沒有,那是徹徹底底的缺席。」這個想法隱隱約約的存在於我們的周邊視野。你知道它在,但是一旦你轉頭過去想要追視它,它又會跑到更偏遠的視野邊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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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機性,純粹的隨機性會讓我們心中所堅信的秩序崩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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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人怎麼可以沒有好報?就算自己盡了最大的努力把事情做好,也逃脫不了隨機性。於是我們都慌了,希望能為這樣的遺憾賦予重大意義,但是方法卻十分牽強,因此深受恐懼之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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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如果,他今天是因為衝入火場救人而犧牲,是不是就不會那麼讓人感到恐懼?」你提出了一個相當殘酷的假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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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我的答案是肯定的。一個人的逝去如果是可預期的,無論他是追尋某種美德、達成某種意義,或者是他的不良行為所帶來的因果報應,都會讓人感受到一股冥冥之中的秩序。這份秩序的幻覺自古以來一直存在於人類集體的想像中,被編纂成宗教故事或民間信仰,好讓人安心的過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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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,自然律沒有這份秩序,取而代之的是隨機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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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隨便讀點甚麼都好,如果能大聲唸出來更好!」渺小無能的我們也只能努力的讓自己有個目標可以投入,讓尚未從恐懼中平復的自己,仍繼續堅信這趟旅程。